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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 你曾說過，在過去一年半之內，你的家族中有七個親友亡故。在最近幾年，我們家也發生一連串悲劇。在我們的孩子分別五歲、八歲、九歲時，我的妻子過世。我發現在那時期我很難向他們解釋死亡是怎麼一回事。你能否給我一些提示，告訴我作父母的當如何幫助他的孩子面對死亡的殘酷現實─特別是當它臨到你最親近的家人時？ 幾年以前，我去加州英格晤德殯儀館參加一場葬禮。在那裏，我順手拿到一本由該館經理約翰•麥金萊先生所寫的小冊子。麥金萊先生經營殯儀館事業已有十五年了，最後他寫了這本寶貴的小冊子，書名叫「如果死亡臨到你的孩子」。我徵求他的同意，把手冊內容轉載於後，作為對這問題的答覆。我認識汀姆的雙親，因他們就住在附近，而且和我上同一間教堂。不過我特別熟知汀姆，因為他是人見人愛、活潑、快樂的五歲男孩。因此當他母親為先生的喪事來找我時，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。當醫生的人，必須學會保護自己不感染病人的痛苦；同樣的，一個殯儀館經理人也必須保護自己不感染死者家屬的哀働。在一年裏，我平均要接觸好幾千個遭受喪親之痛的男男女女，如果我不將自己與他們的傷痛隔離起來，我這一行就幹不下去了。但我發現我很難不同情失怙或失恃的孤兒。 「如果沒有汀姆在身旁，我真不知我要怎麼辦。」汀姆的媽媽對我哭訴著。那天早上她打電話來，我立刻登門拜訪。「他真是個小大人─不哭泣，勇敢的頂替父親的位置，處理一切他能做的事情。」她說得一點也不假，汀姆儼然像個小大人一樣，忍住悲働，堅強的挑起父親遺留下來的擔子，處理善後。 我知道這是不對的。我知道我應該坦白跟她說─汀姆不是大人；他需要痛痛快快的哭；他甚至比她還需要安慰。但我不是心理學家，我不敢冒眛說這番話。 從那以後兩年，我觀察汀姆，發現他變了，以前臉上那活潑的笑容不見了，雖然我不是心理學家，但是也能明顯看出這孩子在情感上是病態的。我確信這是他母親不知不覺中一手造成的，她把一個孩子所無法承擔的重任加在他身上，要他「取代父親的地位」，使他很難或不可能表達他的哀傷。 我很少看到汀姆這麼特殊的例子，但另一方面，我又看過太多的悲劇，以致使我裹足不前。常常有人問我：「我該怎麼對瑪莉跟保羅、吉姆說？」最後我決定我必須做些事情了。我去請教專家，請問那些知道怎麼對待置身悲劇中之幼童的人，請他們提示我一些作父母的該知道、可依循的指標。我先後和數位心理學家、精神科醫師、小兒科醫師談過，但是和精神科醫師杜瓦爾(Dr. A. I. Duvall)，及兒童心理學家詹姆斯•賈德納先生(Dr. James Gardner)談得最詳盡。翻成外行人的話說，我可以把他們所提供的建議綜合如下： ──當一個孩子和一般人一樣經歷喪親之働時，不僅應該許他哭泣，而且應該鼓勵他盡情的哭，直到眼淚不再流為止。在他哀哭時，要安慰他，絕不可壓抑他或勸他說：「不要哭！」 ──這種泫然欲泣的情形，可能一連數天頻頻發生，或者以逐漸擴大的趨向，間歇性的持續好幾個月；但在他覺得有這種需要時，大人絕不可設寨防堵他的眼淚；相反的，應該明白對他說：能盡情的哭是好的，一點也不「丟臉」或娘娘腔」或其他任何可恥的字眼。 ──有時，小孩子需要單獨鎖在哀傷的情緒裏，如果發現他有這種需要，就應該尊重他。肉體的親擁及精神上的安慰，幾乎和哭泣一樣具有治療哀傷的效用。 ──應該讓孩子知道事情真象；人死就說死了。若騙他說：「你媽出外旅行去了。」或「你爹到遠方去出差。」只徒然增加他的困惑，並且把不可避免的結果耽延罷了。孩子們─特別是幼年的─對時間不太有概念。如果你告訴他：「你媽媽出外旅行去了。」他可能就預期她下午或隔天就該返家了。如果明天又過了明天，還不見媽媽回來，不僅受傷的感覺會重複，無止盡的重複，而且會對存活的那個父親或母親喪失信心，而在這時，正是他最需要信心和倚賴的時候。當然跟他說「永別」會使他哭得更厲害，但到頭來，可能還是最慈祥的一句話呢！ ──無須向年幼的孩子解釋死亡。連嘗試都可能有害。對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， 「死亡」就是不在，多加解釋只徒增他的困惑。如果他曾看過鳥兒死了或寵 物夭折，用這些作比喻來說明也許有幫助；但一個孩子所必須接受的重要事 實就是：過世的人已經不在了。如果能幫助他接受事實，讓他了解爸爸或媽 媽或兄弟姐妹已走了，而且永不回來。久而久之，藉著發問和觀察，他會慢 慢構築屬於自己和「死亡」的圖畫，漸漸了解它的意義。 ──成人不應過分保護孩子，避免讓他正視死的形象和事實。如果父親死了，應 當讓他瞻仰父親的遺體，讓他透過自己的眼睛，去看死的變化，辨別活生生 的「爸爸」與眼前那無生氣的面具之間的差別。親眼目睹，對他有益無害。 ──然而應當避免讓孩子看到成堆人哀哭的場面，讓他避開喪禮那一大群傷働的 哀悼者。而應該在葬禮之前，私自帶他向死者告別。 ──如果小孩很小─譬如說兩歲到五歲到六歲─在向他們解釋死亡時，遣詞用字 要很小心，切忌用只有大人才懂的字眼，這對孩子會造成很大的困惑。舉例 來說，告訴孩子「媽咪到天堂去了」，這對一個虔誠的鰥夫也許很有意義， 但讓一個五歲的孩子聽了，他可能會困惑不解；為何媽媽拋棄他到另一個地 方去了。在這樣的答覆裏，「天堂」只是個遙遠地方，他無法了解何以他的 母親寧願留在那裏，而不回家來照顧他。 ──除了哭泣之外，小孩子可能還有另一種反應：尖銳的憤恨，對死去的父母或 兄弟、姐妹懷怒。這種感覺主要由於孩子深信自己被死者離棄。如果孩子萌 生這種感受，就應該讓他自然的流露，就像容許他盡情的流淚一樣。 ──更常見，但也往往對孩子容易造成不安的，就是死亡所帶來的罪惡感。如果 他正對他的姐妹懷怒，而不巧她卻死了，他很可能就會像這是他的過失，是 他的怒氣殺死了她。或者如果他的母親去世了，而別人又沒誠實明白告訴他 真相，他很可能會誤以為是因為他不乖，所以把媽媽氣走了。在年幼的心靈 中，若被這種死亡陰影所帶來得罪惡感籠罩，久而久之會惡化成困擾終生的 精神病。 但是如果孩子被鼓勵盡情的哭個痛快，直到不再想哭為止，且獲得足夠的安慰，也清楚整個真象；同時也親眼看見生死的差別，他的憤怒或罪惡感也像眼淚一樣，獲得充分的宣洩，那麼即使他的失喪感仍然很深，他遲早會克服的。 死亡也有積極的一面。如果教導孩子將死亡看成人生經驗裏自然的成分，那麼所愛的人即使死了，仍會存留在他的回憶裏。等初期的傷働逐漸淡化了，很自然的，死者就被納入記憶中；藉著反覆講故事，挑起對死者之性格、習慣的生動回憶。漸漸的，在他印象中，死者變成一個非常特殊的人物。小孩子很喜歡玩這種遊戲，在他們豐富的想像力中，他們可使死人復活。這類的追憶並不會更新或添加他的悲働。只要他們能自由聯想追憶，悲働的根就拔除了。 麥金萊的建議，就全盤來講，是很精到的。不過，其中沒涉及任何基督教信息，而我個人認為唯有基督教信仰能給死亡提供滿意的答案。顯然，我不同意麥金萊先生對「天堂」的保留態度。我們可以說：「你媽媽暫時離開你，但感謝神，我們將在另一個世界再相聚！」對於一個哀傷的孩子而言，當他知道有一天全家人將在天堂重聚，而且永遠不分離，那是多麼大的安慰啊！我建議基督徒父母應該盡早讓孩子認知這永生的恩賜，而且要早早在他們需要這點認知之前，就灌輸給他們。 ——詹姆斯●道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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